被咒術界稱之為‘最惡詛咒師’的夏油傑, 不知道‘僅有他知道的世界’，不僅僅有他一個。

幻術師的可怕之處，是能無視空間距離入侵他人神經, 尤其是本身就有‘關聯’的人，更容易將精神力駁接過去。

舉個例子，好比在每個人有電話，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電話是什麽的世界, 幻術師就等同自己就是工程師, 可以駁接進去他人的線路, 假如知道其他人的電話號碼，也可以撥打號碼進行定位。

六道骸的愛好就是精神漫游，他經常在精神世界嘗試入侵那些睡夢之中, 完全放開大腦的精神體, 越是跟他契合度高，越是容易同調，類似於半夜隨便亂撥號打騷擾電話。順便一提黑曜戰後他就很‘偶然’的撥通彭格列, 在夢中世界跟沢田綱吉聊了聊, 才算對自己的初期合作者暫時認可。

悟子對精神領域的造詣沒有達到六道骸的水平, 但, 對於夏油傑此人，他還算印象極為深刻。

於是有問題找家長的悟子，被六道骸領著光顧了一下夏油傑的夢境。

僅僅是入侵夢境而不是附身, 對六道骸太簡單了，尤其夏油傑才剛進行完足以上各界榜單的殺戮, 在現場留下了很強烈的精神印記。等同於六道骸知道電話號碼, 找人自然方便了很多。

六道骸帶著悟子潛入夏油傑的夢境。

要了解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人, 沒有什麽比‘夢境’更簡單易懂。夢中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, 尤其是你自身的夢境。

幻術師要做的僅僅是引導一下夢境，就跟你玩選項類游戲，在固定選擇框點下NEXT類似的意思。稍微引導一下，夢境就會自然而然順著夢主的記憶往下發展。

最美妙的是夢境跟現實時間不同步，就跟記憶一樣，精神世界的時間取決於思維運轉速度。在短暫的三分鐘內，兩名幻術師已經通過夢境形式過了一遍夏油傑從小到大的重大事件。最近的一場就是那所‘加工廠’，夏油傑的思緒還沈浸在那場黑暗盛宴之中。

看完之後，骸大人的表情已經明顯是蔑視。

“Kufufu，這種程度而已嗎，連做玩具都不夠格。”

骸大人看不起精神脆弱的人，大約是幻術師自身的壞習慣。哪怕是軟妹庫洛姆，也是有著很強‘想要活下去’，‘想要幫助骸大人’的毅力，是個外柔內剛的少女。六道骸欣賞的是頑強從石縫中成長出的花朵，總之，要求很高還精神潔癖。

“這男人讓我想起我最初占領黑曜學院的時候，有個少年學生會長，我比較喜歡他的名字，於是就讓他沈迷於持強淩弱的快感，摧毀他的人生，奪取他的名字。Kufufu，同樣的游戲玩過一次就會膩，現在對這一款的玩具，我毫無興趣。”

悟子點頭：“放心吧，比中二師祖你絕對要賽過他們所有人，不會被詛咒師比下去！區區種族主義算什麽，想要毀滅全世界Mafia，結果被差點關在只關Mafia特殊監獄的師祖你才是永遠的神！”

不意外的，悟子又被骸師祖在精神世界揍了。

“我明白了，師祖不想契約他，因為你們三觀不合。剛才我們也看過他的記憶，完全跟實驗室扯不上關系，這個世界跟我的世界相差挺多的。要麽我們就退號吧？”

六道骸旋轉一下刺入悟子那捧亂發中的三叉戟。

“退什麽號，你以為是在玩游戲？他是特級咒術師，在將他的咒術知識榨幹之前，他還有利用價值。另外，就在剛才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。”

六道骸手中的三叉戟消失，他看向完全無法察覺他們存在，依然在夢中演繹自己故事的夏油傑。

“他的精神力很薄弱，很容易受到暗示。而你，對你自己小時候的事記憶不夠完整。”

悟子為難：“嗯……Me真的已經盡力了，但能記起來的東西就是很少嘛。”

一方面是他年齡太小，另一方面是因為實驗室的日子特別無聊，在特別枯燥無聊的地方呆著的人，實在記不清那段得過且過的日子。

“所以，我在想要不要將你的記憶跟他的夢境連接起來。”

六道骸對自己的半吊子學徒解釋其中原理。

“從本質來講，他跟另一個世界的他依然是同一人，也就是說拋開一切來看，在某些時刻產生的想法與選擇都相似或相同。用他來做推動你記憶的節點，說不定能補全你的記憶，以一種引導形式讓你回憶起那段過去的更多細節。”

簡單來說，就是幻術師將固定好的選項類游戲交給夏油傑來選一、二、三，以便讓游戲劇情推動下去，從而了解整個游戲的背景設定。

引導式記憶他也可以來做，但他的性格跟夏油傑相差很多，他所做的選擇肯定跟悟子的真實經歷不符，那麽就不太容易合乎悟子的記憶，引發連鎖反應帶出被埋藏在腦海深處的情報。

壞處也有，直接將記憶註入他人精神世界，容易造成記憶汙染，這就是為什麽六道骸之前盡量避免去了解悟子記憶中的自己。要知道記憶汙染會對性格造成很大影響。

不過夏油傑變得怎樣跟骸大人一點關系都沒有，在他眼裏夏油傑就是個引導自己學徒記憶的工具人，俗稱劇情NPC，能推劇情就夠了，骸大人只對劇情感興趣。

“Me還是不懂為什麽師祖這麽執著要知道實驗室的事，不過既然是師祖的意思——”

悟子擡手摸向自己頸間的，卻被六道骸抓住手腕。

“不要依賴地獄指環，否則你永遠都無法成長。”

悟子有些不自信：“可是，沒有指環單憑我可能做不到。”

“能夠做到。”

六道骸沈穩的聲音，很容易給人帶來錯覺，仿佛他全知全能，他就是你世界唯一的神，他所說的一切必將為事實。

“不要懷疑自己。你在現實世界無法完美使用幻術，不僅僅是你的認知問題，最大原因是你無法控制你自行發動的咒術，你與生俱來的咒術對幻術形成了幹擾。現在，此地是名為夏油傑的男人的精神世界，在這弱小男人的腦子裏，你無需懼怕失敗。”

這話能理解成，因為是在精神世界，所以決定能力的是信念，也就是精神力，那麽悟子的精神力就不該再受咒術束縛。而且由於是精神力決勝負的世界，身為幻術師被培養起來的悟子，沒道理操縱不了一個精神薄弱容易被影響暗示的‘弱者’。

——在這裏特別說明一下，精神薄弱指的是容易被暗示、影響跟汙染。好比聲音具備響度跟音調高度兩個因素一樣，精神力廣闊與精神是否薄弱是兩回事。嚴格來說，骸自己也是容易被影響的類型。倒是裏包恩跟沢田綱吉都是那種很難受到外力幹擾的人。

不過剛才那句話還可以理解成，失敗也沒關系，反正是別人的腦，燒了一個換下一個就是，隨便燒，咱們燒得起。

可以的，這很骸師祖。

“明白了。那麽就讓我……試試看……”

悟子的身形消失，融入周圍的空間之中。

六道骸看向另一邊，夏油傑精神世界——他的夢中的場景改變了。

那是，不屬於這個世界夏油傑的記憶。

“Kufufu，讓我來看看，你都能想起來些什麽。人體試驗？呵，真是好膽量。”

六道骸露出他曾經毀滅其他Mafia家族時的陰郁表情。

這種該輪回的渣滓，無論是在何時何地何處哪一個世界，他都會將其徹底毀掉。

夏油傑有一時間恍惚與困惑，仿佛忘記了自己是誰，人在哪裏。

他記得，自己是夏油傑，但是，好像還有其他……

因為是夢，所以想不起平時的記憶很正常，夏油傑沒有意識到自己做夢，但潛意識接受了自己想不起‘其他的什麽’很正常。

“Doctor！快過來，我們成功了！”

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，一臉驚喜的跑向他。

夏油傑微微一楞，隨即示意對方帶路：“別一驚一乍，走吧。”

研究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還是無法按捺自己激動雀躍的心情。

夏油傑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是這個反應，也不懂到底是什麽成功了，但他很順其自然的跟著對方走了。仿佛這就是他自己本該做出的選擇，好似被遺忘的記憶覆現，無需質疑已經發生過的事。

他們進入一個特別的房間，進出門都需要瞳紋掌紋認證，最終，在一個極為寬闊的房間之中，一面落地單面鏡從墻的一頭延續到另一頭，作為玻璃的墻壁將前後兩邊分割開。

站在這一側的他們，對於裏側的一切一覽無遺。

已經有幾個研究員站在玻璃前，對著裏面記錄著什麽，他們之間也互相低聲討論著，表情極為亢奮。

站在最前方的褐色短發女性研究員偏頭看向他。

“你來了，夏油博士。”

夏油傑坐過去，站在她身旁：“情況怎麽樣，Shirly（雪莉）？”

“如你所見。”

名叫雪莉的女性看向玻璃的另一側。

“他醒了。”

夏油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，看到裏面的東西時，目光一凝。

他看到的是——

有著接近透明的白色頭發，像是極寒地帶生活的物種那般折射光線的白色，與一對過於純粹，令看到的人都不由屏息凝神讚嘆這一定是神靈奇跡般的，如同藍鉆石般的眼睛。

“讓人驚訝，”雪莉感嘆，“從細胞跟血液骨骼推斷，他只有四歲到五歲左右，他的身高卻已經超越同齡兒童太多。你覺得他的智力發育是什麽程度？能聽懂基本語言交流嗎？我們要不要嘗試跟他接觸？”

夏油傑有些恍惚，一種暈眩感讓他失神片刻。

“別說了。”他說，“他在看著我們。我們這邊的情況，他全部能看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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